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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5拥衾独嗅铁衣冷,行志何须世眼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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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壁厢房。

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。

床榻之上,江捷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。

被褥间并非暖香,而是一种清冽的、如同冬日铁甲般的冷硬气息,那是宋还旌身上特有的味道。这气息此刻正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她。

江捷将被子往上拉了拉,遮住了半张脸。黑暗中,她的脸颊在枕头上轻轻蹭了一下,耳根微微发热。

她慢慢蜷起身体,在这张并不算宽敞的榻上,安稳地闭上了眼。

……

次日清晨,雨停了。

江捷回到自己院落时,早膳已经摆好。

顾妙灵和小七正坐在桌前。江捷推门进来时,顾妙灵手里拿着勺子,正在给小七盛粥。她听到脚步声,手上的动作未停,连头也没有抬一下,仿佛根本没看见有人进来。

江捷走到桌边坐下。

桌上只有两副碗筷。

江捷看了看空荡荡的面前,又看向顾妙灵,轻声唤道:“妙灵。”

顾妙灵依旧没看她。她盛好粥,将碗放在小七面前,发出“笃”的一声轻响。

随后,她站起身,转身便往外走去。路过江捷身边时,她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,连裙摆带起的风都带着秋末的凉意。

江捷坐在桌边,看着那个冷硬的背影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小七从碗里抬起头,看着江捷,又看看顾妙灵的背影,迟钝如她也反应过来,“她是不是又生气了?”

“你先吃,我去看看。”

江捷起身,走向药房。

顾妙灵正在整理药柜,听到脚步声,她并没有回头。

江捷走到她身后,开门见山:“你为什么这么生气?”

顾妙灵动作一顿,转过身看着江捷,眼底明显怒意翻腾,声音却冰冷:“我更好奇,他不要你,你是怎么能这样……毫不知耻。”

对于在风尘欲海中沉浮数载的顾妙灵来说,这句话说得极重。

江捷的神色却并未因这两字的羞辱而改变。

她静静地看着顾妙灵,目光清澈见底,没有一丝被羞辱的窘迫或急欲辩驳的愤怒。

江捷的声音平缓,“琅越人有一句古训:生不负辰,各行其志。死得其所,民莫之讥。”

顾妙令一怔。

江捷看着她,淡淡一笑,“心之所向,成或不成,我无怨尤。我做或不做,也与他无关。”

“既行其志,何耻之有?”

顾妙灵看着眼前这个女子。

晨光落在江捷的侧脸上,将她整个人照得通透而明亮。

她忽然觉得江捷离她很远。

眼前的人内心有一片她从未抵达过的旷野。在那里,江捷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,也不在乎任何人的指责,不属于任何人——不属于宋还旌,自然……也不属于她。

顾妙灵原本紧绷的脊背,慢慢松懈下来。眼底那股尖锐的怒火像是被抽干了薪柴,瞬间熄灭,只余下一片灰烬般的黯然。

她张了张嘴,最后却什么也没说。

顾妙灵垂下眼帘,避开了江捷那过于明亮的目光。

她转过身,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馆。

“随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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